只要我爬墙得够快,催更就追不上我
AO3: AuroraTheDar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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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笠] Nostalgia(中)

Nostalgia(上)


Nostalgia(中)


四年前,他二人在玛利亚夺还战中因为针剂的使用权起了冲突。三笠压制着虚弱的利维,她强硬地把刀刃抵在他的颈动脉前,利维确信如果情形恶化,她真的会下杀手。但三笠直勾勾地瞪着他,她眼中的泪水大颗大颗地滴落在他的脸上,混着血污花了一片。而他没有时间去看懂她的眼神。

最后利维做出了他的选择。他把艾尔文的尸体留在艾伦曾经的家,至少,他要让这个想要实现自己梦想的家伙死得其所。

他们在地下室确实找到了艾尔文想找的谜底,之后一众人匆匆回到了王都。三笠和艾伦由于反抗的行为被丢进地下关了小半个月的禁闭,然后被提前释放了出来。调查兵团全员二百余人只剩他们九人,其中一位现在还在履行女王陛下的职责,这形式功夫利维和韩吉都同意做得差不多就行了。他们回王都后忙得晕头转向,也没什么时间来审一审这两位违纪者,也没有必要。利维自己也没有和这两个小鬼谈一谈的打算,当时大家的立场其实早已经摆明,本质上不过是双方的私心,他觉得没有什么要问的。

韩吉倒是百忙中偶尔来看看,主要是“进击的巨人”这个名号激起了她那巨人研究的好奇心,所以艾伦一如既往地是她的重点观察对象。三笠每次在隔间的禁闭室里则安静得仿佛不存在一样,只有一次,在韩吉离开时问她艾伦看上去是否还好。他们虽然关在隔壁,但艾伦很少和她谈话,从谜底揭开开始,艾伦就时常处于自己的回忆里,三笠时不时会听到他自言自语的声音。韩吉挑眉随意地回答了:“他看起来就像壁教那些神神叨叨的人一样。”三笠便带着犹犹豫豫的表情没再开口了。

禁闭的时间其实很无聊,阿尔敏也很少有时间来看他们。三笠每日尽量维持着基本的锻炼量,但思虑太重让她的食欲不振,她的身形渐渐消瘦了下去。她每天大部分的时候都在考虑艾伦的事,剩下的时间会想格里沙夫妇,想和艾伦还有阿尔敏一起度过的童年,想猝然失去的父母。

还会想一想那个让出针剂的小矮子。

但她并没能向韩吉开口询问,她自认没有开口的立场,何况当时还是韩吉把她从利维身上拖走的。

后来就是密集的行程了,兵团先是做了总结报告,然后向民众公开了所有情报。民意毫不意外地乱成了一团,不过控制民意这是宪兵团的事,调查兵团很忙——韩吉这样说道,完全无视当初发动政变的核心人物是调查兵团的前团长这回事。

话说回来,调查兵团忙着的事其实就是收殓前团长以及所有牺牲的士兵的尸身。对于他们现在这可怜兮兮的人数来说,这件事显得有些操之过急,托罗斯特区的大锤虽然尽职地工作着,但玛利亚墙内六年来聚集的巨人数量实在是惊人。他们想靠近玛利亚之墙救回那些冲锋的士兵的尸体,以及那些在希干希纳区长眠的牺牲者,凭现在的力量实在是有些勉强。但出于政治意义上的需求,这个任务不得不尽快完成——吊唁仪式对于现在的民意来说有着无可比拟的影响力,而且丧事按照要求也必须在他们的嘉奖仪式前进行。沸腾的民意等不了那么久了。

调查兵团就这样拼拼凑凑地开始了他们又一次的夺回作战,韩吉在女王的支持下抽调了部分宪兵团的人手,驻屯兵团也在罗塞之墙上为他们做支援。不过这两方力量其实都没有什么好指望的,面对巨人的宪兵团只能用无能来形容,若是放他们和巨人作战,调查兵团他们大约还得防着不要一不小心得多带回去几具尸体,于是只能把这些家伙当成运遗体的工具。而驻屯兵团的主力只在罗塞之墙上支援,当他们向玛利亚之墙远行时,他们能做的便很有限了。因而这次夺回作战异常艰难,最后三笠在抢回艾尔文的尸体时受了重伤。

某种意义上,那算是一场意外。她不知为何冲得有些太急,将所有人远远抛在身后,最后遭到了奇行种的围攻。本来按照她的战斗力来说,这种情况是能应付的,但她不肯放开艾尔文半白骨化的尸体,而她从禁闭开始就有些虚弱的身体没能支撑她在这不利的条件下做出超负荷的反击行为。最后是利维赶上去把她救了回来,他把重伤的三笠和艾尔文的遗体放在玛利亚之墙上,神情复杂,脸色比他洁癖发作最严重的一次还要难看几分。

三笠昏迷了好几天,利维第一次被韩吉撺掇着去探望时她还没醒,他沉着脸盯了一会儿,什么也没问,命令医护不要告诉她便离开了。毕竟看医护在一旁的反应,他大概表情凶恶得像来暗杀的。第二次去的时候他已经签完了吊唁仪式的各种同意书,病房的门半开着,他在门口看着阿尔敏和她抱着无声地流泪,艾伦在一旁搭着两人的肩。他看了一会儿,便转身走了,之后没再去过。

吊唁仪式三笠没能来参加,这次受伤让她的肋骨又断了,因为此处旧伤的缘故被医生勒令静养,不然有可能留下后遗症。她躺在病床上,想着这下好像越来越糟糕了,这怎么看都像她因为艾尔文团长的缘故避而不去的样子。她愿意为当时的行径负责,但相关人士却没来要她负责,她只能自己冲上去,像赎罪一样——没想到差点搞砸了。她看着自己瘦了一圈的手臂上被缠了厚厚的纱布,觉得不和那个小矮子说明白真是每天食不下咽。

但她又不知道怎么开口,也不知要说些什么。


吊唁仪式举办得宏大肃穆而催人泪下,至少达到了总统想要的效果。女王给他们这些士兵的嘉奖仪式的日子也迅速定了下来,随之确定的还有提前几天的庆祝会。举办的理由有很多,包括希斯特利亚想像一个普通士兵一样再和他们度过一晚上。几个兵团都接到了通知,许多人冲着难得供应的酒前来了,虽然大家心知肚明女王只想和调查兵团叙旧,但顺便混个脸熟,或者和其他士兵交游一下也是很重要的——听说那个利维兵长也接受了邀请。

结果当晚利维并没出现在现场,倒是休养中的三笠独自来到了场所外,她穿戴上了自己的立体机动装置,在对面的房顶上隔着窗遥望庆祝的人们。调查兵团剩下的人实在太少,不过由于女王的缘故,即使混在这些庆功的人里也不难找。她确认了一下大家的状态,莎夏的头上还包着绷带,不过看起来食物让她的精神好了大半。于是她安心地离开了——艾伦难得地看起来有些笑容。

她听来探望的阿尔敏讲过,这段时间艾伦和韩吉一起在托罗斯特区再造了好几处击杀巨人的大锤,清理巨人的速度明显变快了。不过那个装置没法对付奇行种,所以托洛斯特区的城墙上除了驻屯兵团外还有几个轮值的调查兵团成员。今晚在那值守的人数应该没剩几个了,夜间几乎见不到巨人行动,而庆功会美酒的吸引力是毫无疑问的。不过出于安全考虑,庆功会的地点还是放在了托罗斯特区内,方便一有意外便能去支援。

她在黑夜中疾行,到了托罗斯特区的最南端。升降机旁边绑着一匹马,看起来值守人员从上面下来了,只把备用的马匹留在这。通常每个地点都会留有至少两匹马以为长途奔袭做准备,这情况显然这位士兵应该是没等接班人员到便溜去了庆功会了。三笠本可以用立体机动装置直接翻上墙,然而她的伤还没有好完全。虽然那些伤口在渐渐愈合,但每次换纱布时看起来还是很吓人,或许她一蹶不振的食欲该为缓慢的恢复速度负一点责任,不过事实证明这也不是短时间能解决的。鉴于刚刚赶路消耗了她不少体力,她自觉地站进了升降机,打算到了顶端再使用立体机动装置,上面无人正合她的心意,她也并不需要别人拉一把才能上墙。

——这样想着,在升降机停下时她抬头却看见了一张再也熟悉不过的脸。

利维兵长。

利维本来坐着罗塞之墙上,却蓦地听见升降机上升的声音。他以为刚刚那个被他赶走的驻屯兵团的士兵又回来了,那家伙意外地是个觉得任务比酒重要的一根筋,利维差点用踢的才弄走他。

他只是想一个人待着。

结果他顶着一张态度恶劣的脸站在升降机前时,看见的却是三笠抬头后惊愕的神情。这个场面的尴尬程度超出了二人各自的预期,两人表情凝固着僵在当场。五十米高的城墙上风声呼啸着来去,利维伸出了手,不过神色仿佛三笠是只五十米级巨人一样。三笠有些懵地也伸出了手,然后就看见利维不耐烦地一挑眉,她才发觉自己习惯性伸了伤势较轻的左手,但这样会让利维使力非常别扭。他大概以为她在故意为难吧,她这样想着,换了右手递上去,利维一用力便把她拉上了城墙。她单膝跪地,低着头掩饰了一下吃痛的神情。她的绷带已经不必缠那么厚了,裹在因为消瘦而变得宽松的衬衣里,再加上套着兵团的外套,在夜色下确实也不太能看得出来。

利维双手抱在胸前,还是那副居高临下的语气:“你来这里干什么,小鬼们不该在庆功会上喝醉了说大话吗?”三笠拉了拉自己的围巾,没有正视他:“其实,我不喜欢……”后面的话她不知怎么接下去,而利维的脸色意外缓和了几分。他没有再说什么,坐回了之前的地方,遥望着希干希纳区的方向。三笠站在原地失神了会,缓缓走到墙柱突出的地方坐着。普通人大概单纯站在墙上就会腿脚发软了,更别说这么危险的地方,但显然兵团里的士兵没有人会恐高,高处只会让她觉得自由。

她和利维同样望着南方,三笠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她自己在这会忍不住想起地下室看见的那个真相——她在禁闭室想了很多,但偏偏这个不敢多想。他们一朝发现了世界之外的世界,但同时发现他们拥有的一切都是外界所敌视的。这巨大的冲击让人有些头晕,在他们怀疑巨人是由人类变来的那一天并没有预料到会展开成这样。

她环抱着双腿,下巴搁在膝盖上,大半张脸都埋在了围巾里。清洗过的围巾蓬松柔软,她喜欢这种感觉,算是她自己的小秘密,像这样有点可爱的秘密还有时不时为肌肉和少女心的二选一而纠结——不过她几乎毫不犹豫地选择成为保护者这一角色。

她缩在围巾里东想西想着,大脑渐渐放空了。城墙上的风有一点冷,她没有穿调查兵团的斗篷,兵团的外套袖口对现在的她来说有些空空荡荡,刚刚扯到的伤口在风吹的寒意下有些难受。现在已经快要入冬了,北方已经积起了雪,但整日被迫卧床养病的她并不太能意识得到这点,风衣还叠在调查兵团的宿舍里。三笠想自己或许该离开了,她选择来这里只是想眺望一下,眺望一下看不见的——玛利亚之壁、希干希纳区……还有大海。她担心待在这里或许挺影响利维原来想做的事——虽然她不知道是什么。这样想着,她侧头偷偷盯着利维的侧脸。利维坐姿比她舒展多了,他一只手搭在一侧曲起的腿的膝盖上,另一边腿伸长着,手撑在身侧,然后——转过了头!

三笠惊得瞪大了眼睛,围巾也从鼻子上掉了下来,她以为自己藏在头发和围巾中就不会被看起来心事重重的兵长发觉视线了呢。她不知道自己一瞬间简直像一只受惊的仓鼠——当然,墙内的人并没有宠物仓鼠这种概念——而她坐得比利维稍微靠前一点,东边洒来的月光让她的表情暴露无遗。利维一瞬间竟然有点想笑了,他今夜不想去参加庆功会,大部分调查兵团的人——艾尔文——为这份立功而死去了。结果这个试图抢走针剂的暴力家伙居然让他的心情变好了几分,真是有点莫名其妙。

他带着好转的情绪开口了:“瞪我干什么,小鬼?”

三笠慌慌张张地又把围巾提了上去遮住了半张脸,风吹开了她的刘海,她的双眼眨也不眨,利维被她漆黑的瞳看得竟然有些发毛。这样互瞪了半晌,三笠站了起来,她走到坐着的兵长面前俯视着:“……对不起。”

“哈?”利维仰着头,不爽地看着她,“你这样没头没尾的是要我替你整理前因后果吗?”

三笠低着头,视线游移着不愿和他对视。然而看到他的腿,她又想起在和女巨人作战时,也是她害得眼前这位人类最强骨折了——还好这次没有因为她又受伤。

那次她也不知道怎么道歉。

她轻声开口了:“我这次……并没有忘记任务内容,但……非常抱歉。”她头越垂越低,头发在风中飘动,利维有些看不清她的神情。她接着说:“我不知道该怎么讲……但您想怎么惩罚我,我都接受。”

利维被她断断续续的话搞得有些烦躁,他手一撑站了起来,三笠随着他的动作微微抬了抬低垂的头。“怎么,良心不安想赎罪么?”利维语气不善,“不管怎么样,你还是会把针剂给阿尔敏不是么。”

她无法反驳,毕竟她的道歉只代表她的愧疚,但并不代表她有任何后悔。这大概也是她之前一直无法开口的原因——这种道歉听起来毫无诚意,即使用巨人的脑子想也知道对方会发火。

她虽然不擅交谈,但是个被问到就会回答的人。不过换个人估计能用好一些的话术来表达,她再努力也最多只能做到直来直去:“是……我不能失去他。”

利维语带讥讽:“怎么,阿尔敏也是你的家人么?我还以为这个词对你来说特指艾伦那小子呢。”

三笠嗫嚅着:“我在意的人……很少。”

这实在不是一个好的回答,利维脸色阴沉:“艾尔文对我也很重要。”

这夜的月光有些阴冷,三笠站在这高墙上难得有了晕眩的感觉——上一次是发现墙内的巨人的时候——她感觉风在带走她身上的热量,也在带走她脑中本来也没多少的语言能力。她抬手抚上了额头:“我……”

利维等着她能说些什么。

结果三笠避开了艾尔文的话题,反而说起艾伦和阿尔敏来。她提起小时候的救命之恩,以及三人的梦想。她断言她不会放弃保护他俩,说到后来,她竟然难得地激动了起来:“就算您打断我的肋骨,我也不会向后退一步!”

利维无意识地随着她的话向下移动了视线,意识到什么后又迅速地撇过了头:“谁有兴趣打断你的肋骨啊,小鬼?我又不是巨人。”

三笠只注意到他话的内容,想起艾伦夺还战那次的大家的牺牲,眼神黯了黯。她终于鼓起勇气直面艾尔文的问题:“我……明白您追随团长的原因。但我——”

利维没等她说完便暴躁地抓住了她一侧的手臂,强迫她看着他:“你真的懂么?”

利维抓的正是她刚刚伤口裂开的那只手臂,他的力道实在很大,但现在的状况三笠也并顾不上挣脱,她眼神真诚却有一丝哀伤:“我对艾伦……是一样的。他的梦想……我也想实现。我想拥有——自由。”

利维闻言阴森地瞪着她,然而僵持半天后他放开了他紧抓的手,看起来好像勉强接受了这个回答,也并不想继续对峙下去了。三笠呆立在那,与此同时她感到手臂上一阵暖意,她转头去看——血浸透了衬衣,顺着袖口晕出来,她的伤口彻底裂开了。

利维顺着她的视线看到了,他一瞬间还没明白对方阿克曼的体质怎么会被自己一抓就搞得这么严重。然后他想起来了,他的语气软了一些:“你这家伙……上次的伤不会还没好吧?”

三笠点了点头,利维居然感到有些无奈了:“我刚刚拉你上来时你怎么不说?”他也不指望这个面瘫能回答什么,做了个手势让她坐下来,三笠有些疑惑但温顺地听从了,利维随着她并排坐在了旁边。三笠没敢转头看他,随后听到那平淡的语调:“把外套脱了。”她有点慌张地侧过头,目光相接之前又转了回来,抬手脱掉了调查兵团的短外套。这下风直接吹在她的衬衣上了,被血濡湿的一侧迅速凉了下去,但她马上感受到一阵暖意——利维把他的斗篷解给了她。

“你自己系一下,然后把手递给我。”利维那副不好惹的命令语气就算软化了也还是带着他的特色。三笠难得的没有和他对着干,她拢了拢斗篷,觉得这东西和围巾一样让她愉快。她小心翼翼地伸出了手,怕血迹沾到利维身上或者他的斗篷上——虽然后者看起来无法避免了——利维卷起了她的袖子,还好伤是在小臂上,不然场面大概又有些尴尬。

他解开了她的绷带,伤口被掀起的瞬间她没忍住嘶了一声。那是一道长条的伤口,差一点废了她半边手,是她和奇行种战斗时被击飞的刀刃割到的,因为伤得太深又离手腕较近,经常拉扯到,所以痊愈得晚许多。利维丢掉了那团全是血的绷带,洁癖的他面对这个状况看起来非常痛苦,三笠犹豫着想开口,却看见利维扯下了他的领巾。她惊愕地看着利维把领巾沿着她的伤口缠了一圈又一圈,后者突然变得像一个絮叨的大叔:“我上来没带什么东西,算你这家伙不走运了。待会下去找他们换一下吧,不过那群家伙多半也喝多了……”他终于完成了一个结,然后十分嫌恶地看着自己沾上血迹的手,估计他正在检讨自己今日没多带些清洁用品上墙来的失败。

三笠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微笑:“兵长您……果然很温柔。”利维抬起头用那双三白眼看她:“什么?”这下她确信自己在微笑了:“和大家说的一样呢。”

利维又回到了他那乖张的脾气,他不耐地开口:“虽然非常脏,但包扎伤口这件事我已经习惯了。”三笠摸了摸自己脸上的伤疤,和巨人对战,调查兵团之前四年死了九成人,每次壁外调查都至少有三成新兵死去,很多人大概连包扎伤口的机会都没有吧。但她知道眼前这位脾气恶劣的洁癖兵长会握着死前的士兵鲜血淋漓的手,答应他们的遗愿。

她在想这些时利维语气微妙地开口了,“那家伙是我执意要留在那里的。”他补充道,“没想到这么快就得带回来。”她迟钝地听懂了这句话,被别扭的感激和愧疚之情搞得有点不知所措,噌的一下站了起来,冲着利维鞠了个躬。在兵团里这是非常少见的行礼方式,大部分时候他们都抬手说献出自己的心脏,然而她的右臂上现在系着利维的领巾,她一瞬间觉得那样行礼有些刻意又奇怪了,像柯尼一样行左手礼则完全不在考虑范围内。但她高估了自己对于这种行礼方式的掌握程度以及自己现在身体的强壮程度,她持续已久的头晕在这失血的加成下根本无法承受这种快速的低头动作。她一时没站稳,绊到了墙上为炮台铺设的轨道,身子一歪,就要向墙外倒去——有巨人的墙外。

她全身装备着立体机动装置,所以这种情况其实并不怎么危急。三笠就算头晕失血也是三笠,只要意识还在,现在让她杀十个巨人也不是什么问题。然而她伸手刚握住连接操作装置时便感觉到自己停止了下坠——利维的动作比她的反应还快,他用一边手臂横穿过她抬起的双臂底下,架在她的胸前,接住了刚开始下坠的她。利维操作着立体机动装置,两人很快回到了墙壁上,他动了动手臂,三笠坐在了地上。

“你是白痴吗?”利维几乎要破口大骂了,居然有一天首席的士兵会差点从墙上掉下去——来墙上参观的废物贵族都站得比她稳——他刚刚一时之间紧绷的神经都有些错愕了。三笠跌坐在墙上,也不知道该怎么辩解——绊倒确实是她始料未及的,但这并不意味着她会直愣愣地掉下去啊。但利维的动作实在快得她都追不上,不愧是人类最强……她又开始满脑子胡乱琢磨,想着要如何才能成为这么强的人类。

利维看她没接话,还以为这小鬼有被吓到在认真反省了,他瞥向一旁开口道:“伤没好就乖乖自己养伤,不要到处跑给别人添麻烦……你昏迷时手放在被子底下,救你的时候又全身是血,我也不知道你是哪里重伤了。”三笠花了点时间才听懂这句话,她今晚吃惊的次数多得她有点难为情了,头顶上利维还在努力用曲曲折折的句子迂回到他复杂的中心思想:“小鬼真是太麻烦了,所以我才不要接艾尔文那家伙的班。”

她绕过了刚刚的话题接话:“但大家都很崇敬您。”

利维撇了撇嘴:“那种东西有什么用,到了王都也不能让那些贵族乖乖签同意书不是吗?我也对调节你们这些小鬼们的矛盾没有兴趣,艾尔文那家伙实在是精力旺盛。这么讨厌的事还是推给韩吉她吧。”

他这番话听在三笠耳里有几分任性的意味,倒让她今晚乱七八糟的心情宁静了许多,她开口下了个结语:“……自由人。”

利维不置可否,他看了看三笠的手臂,抓起这个破坏了他的“单人休假”的小鬼。他从城墙下一跃而下。立体机动装置的声音混杂着三笠小小的惊呼声,她咬牙切齿地心想,不该放松对这个矮子的警惕的。

他们骑着那匹留在墙下的马去了士兵们所在的庆功点,利维念叨着要把之前的那个人抓回去值班,当然,更重要的事是把眼前这个家伙丢给随便什么人重新包扎严加看管。结果他俩就以这样的形象出现在众人面前——利维的领巾被他自己扯掉了,斗篷也不在,显得衣服有些凌乱;三笠伸出来的手臂上,血浸染了绷带——那个东西看起来并不是很像绷带,但三笠迅速地用斗篷遮了遮,也没人看清是什么——阿尔敏吃惊地张开了嘴又闭上了,倒是艾伦先大叫了出来:“三笠?!你和兵长打架了吗?!”

——他俩要真打起来,那原因不是艾伦便是阿尔敏,阿尔敏就是想到这点才闭上了嘴,艾尔文的葬礼刚过去不久,但艾伦的脑子倒完全不会考虑这茬。

这一嗓子吼得大家都有点酒醒,士兵们就看着利维罕见地扯出了个微妙的笑容:“我可不欺负小鬼。”

这一晚便在众人惊异的目光中结束了,他俩都没有做出解释,于是只能成为阿克曼二人不太对付的又一传闻。


Nostalgia(下)

Nostalgia(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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